有诗云:“凉月如眉挂柳湾,越中山色镜中看。兰溪三日桃花雨,半夜鲤鱼来上滩。”这是唐人戴叔伦在游览浙江兰溪时写下的一首《七绝·兰溪棹歌》。诗人以清新灵妙的笔触,仿拟民歌的韵致,描绘了山水的明媚动人、月色的清朗皎洁、鲤鱼的活泼生动,字里行间洋溢着渔家的欢快之情、生活之美。
去年,我恰收得一面以鱼构画、以画入镜、以镜绘诗的古铜镜,颇近戴诗意境。此镜原系一带柄铜镜,柄已残缺,仅余一圆形镜面,镜径14.5厘米,镜背纹饰采取在细珍珠地纹上,用浅浮雕的艺术表现手法,在镜右侧和下方铸有一组嶙峋奇石,石上长有一棵粗壮的桃树,正盛开桃花,向左弯曲伸展,覆盖于铜镜的上半部;下半部于奇石间满布细密的水波纹,水中一条硕大的鲤鱼,正摇鳍摆尾,挺身蹦跳,欲上溪头浅滩。铜镜纹饰截取了戴诗中最精彩的艺术画面,表现的正是诗中所描绘的溪水猛涨、鱼击波而上的景象。
此镜铜质偏黄,制作精雕细刻,纹饰繁复、清晰,线条分明,镜缘为平直窄边素缘,缘厚仅0.4厘米,镜体轻薄,残重310克,艺术风格浑厚凝重不足,精巧细腻有余,当为明末清初之镜,同时,表现出日本和镜的典型风格。
据专家介绍:“日本古代文化受中国影响独多,这在作为美术工艺品的铜镜上也可看得十分清楚。日本古代的铜镜,按时代先后,大致可分为‘汉式镜’、‘唐式镜’与‘和镜’三大类,前两者系由中国传入,照样仿制,后者具有日本独特的风格,但亦系自唐式镜脱胎而出。”在此镜中,虽依稀可见唐镜精细、纹饰繁复的特点,但毕竟已不是中华风格,少了一份雄浑大气,多了一份灵巧细腻,却也自有其情趣。
有唐一代,国力强盛,对外交流甚多,与日本的文化交流和人员往来可谓盛况空前,日本来华的“遣唐使”、“迎入唐使”、“送客唐使”达19次之多,汉文化和唐风对日本文化的影响是毋庸置疑的。和镜中以鲤鱼入镜为饰,可谓其中一例。中国唐代的诗歌、金代铜镜的典型镜双鱼镜,乃至华夏民俗中的鱼文化无不对桃花鲤鱼镜影响至深,甚至是前者的衍生。
耐人寻味的是,无论是以诗写鱼,还是以鱼入镜,不同的民族,不同的地域,不同的文化,不同的年代,都体现了共同的审美情趣:歌颂和表现生活,表现“真善美”才是人类共同追求的艺术目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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